近期上海的音樂會,大概沒有一場能像朱曉玫將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舉辦的鋼琴獨奏音樂會這樣受到各方關注的了。首場音樂會門票48小時售罄,加演一場的門票更是短短10分鐘即被一搶而空。這個出生在上海、旅居巴黎的鋼琴家從照片上來看與這個時代似乎是脫節的,而在很多人看來,朱曉玫似乎是突然之間爆紅,火爆得不可思議。
經歷頗具傳奇色彩
說起朱曉玫獨奏音樂會票房火爆的原因,無論是主辦方還是幾位接受采訪的樂評人,都認為她的傳奇經歷是原因之一。關于朱曉玫的經歷,網上除了她的內地巡演經紀人張克新在2011年元旦的博客“尋找朱曉玫”之外,幾乎很難再找到什么具體的內容,百度百科關于“朱曉玫”的詞條也語焉不詳。朱曉玫的出生年份,主辦方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的小錢是在記者的要求下輾轉從一位看過朱曉玫自傳的人士處得到確認的—朱曉玫出生于1949年。而“尋找朱曉玫”一文中僅提到彼時朱曉玫“60多歲”。接受采訪的幾位滬上樂評人也只能根據朱曉玫的經歷,猜測她已年過花甲。樂評人李嚴歡稱朱曉玫是“一個神秘的鋼琴家”。
張克新在“尋找朱曉玫”中提到,朱曉玫出生于上海,“小時候就顯示出極高的天賦,8歲已經在電臺和電視上演奏了。”“文革”中斷了朱曉玫的學業,即便身在農村勞動,“她也總是找各種機會偷偷練習鋼琴。”文革’結束后,她考上了中央音樂學院研究生,1979年,在周廣仁的幫助下前往美國深造。”1985年,朱曉玫又從美國前往巴黎。從“尋找朱曉玫”一文看,朱曉玫的求學過程相當艱苦,而她在巴黎的成功也相當突然,“1994年,在塞納河對岸的巴黎城市劇院邀請她開獨奏音樂會,這也是她第一次在巴黎公開演奏。”“從第一場音樂會開始,場場都爆滿。”
1994年開首場音樂會時,朱曉玫已45歲了,是實實在在的“大器晚成”。滬上樂評人任海杰認為,朱曉玫的這種經歷堪稱“奇特”。特別是從網上可以查到的有限資料看,朱曉玫在美國和法國求學時的生活相當困頓,甚至曾去樂手家里打掃衛生以換取彈琴的機會。在法國成名之后,她也保持著極為簡單的生活,在網上可以看到的朱曉玫的資料照片以及介紹她的紀錄片中,這位傳奇鋼琴家的穿著打扮極為樸素。特別在紀錄片中,面帶滄桑的朱曉玫安靜地坐在鋼琴前,手指溫柔地“觸碰”著琴鍵,音樂在她手指下寧靜流淌,的確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魅力。
成名曲目意義特殊
作為一個出版過多張唱片的鋼琴家,朱曉玫彈過的曲目很多,但她賴以成名、并與她的名字聯系在一起的是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這也是她將在上海音樂會上演奏的曲目。任海杰告訴記者,《哥德堡變奏曲》是歷史上第一首里程碑式的變奏曲,但也是一支不太合適在音樂會上演奏的曲子,包括主題、30段變奏和主題反復。
任海杰告訴記者,這個曲子在音樂會現場彈得很少,因為很難抓住觀眾,而朱曉玫卻恰恰是以彈奏這支曲子成名的。
資料顯示,《哥德堡變奏曲》是巴赫作于1741至1742年間的作品。當時巴赫的學生哥德堡是侍奉駐在德累斯頓的俄國使臣凱塞林克伯爵的年輕演奏家。伯爵得了失眠癥,失眠時就要哥德堡為他演奏,因而哥德堡求巴赫創作了這首曲子。該曲以巴赫1725年為妻子所作的小曲集中的一首薩拉班德舞曲為主題,發展成30段變奏。任海杰認為,雖然不能因此認為《哥德堡變奏曲》就是一支“催眠曲”,但創作這支曲子最初的確是為了讓人的心情安靜下來。
而對于朱曉玫,《哥德堡變奏曲》也有著特殊的意義,她在紀錄片中表示:“《哥德堡變奏曲》是巴赫最偉大的作品之一,三十年來,它伴隨著我的生命,就像一個與我一起生活的人,它已成為我的一部分。”任海杰認為,朱曉玫如此沉浸于這首曲子可能與她相當坎坷的經歷有關,她是為自己彈琴,與有些音樂家“僅僅為了表演而彈不一樣”。也正是因為聽了朱曉玫在一次家庭音樂會上彈《哥德堡變奏曲》,一位老太太被深深感動,決定把自己在塞納河畔的一處公寓以極低的租金租給她,讓她在巴黎有了一個理想的安身之處。
現場聆聽讓人期待
李嚴歡告訴記者,雖然最初的確是朱曉玫的傳奇經歷讓她引人注目,但自己在聽了她的一些唱片后覺得,“這確實是一個以音樂來說話的鋼琴家,她的演奏是有說服力的,不只是神秘色彩,她的演奏完全是第一流的,我個人對她的欣賞從之前的神秘感轉向更理性。”李嚴歡認為,“能讓樂迷有這樣的轉變也是因為她的實力。”他表示,上海樂迷之前都是在唱片中了解朱曉玫,而朱曉玫的諸多唱片中也只有一張是現場錄音。“我們自始至終還沒有聽過她的現場音樂,現場的聆聽對于評判一個鋼琴家是至關重要的。”李嚴歡表示,這也是很多樂迷想去現場聆聽的一個原因。
不過李嚴歡也坦言,雖然這次朱曉玫音樂會的售票速度相當驚人,但也沒必要把朱曉玫過于神化,因為這次音樂會是在上交的小廳,一場音樂會只有500張票,兩場全滿也只有1000張票,而郎朗在可容納5000人的阿爾伯特音樂廳也照樣全滿。“我一直提醒,這不是神話,她不是一個神話般的鋼琴家,是一個神秘的鋼琴家。”另一方面,李嚴歡認為,就藝術水準而言,“達到她這樣水準的,放眼國際舞臺也不在少數。”他舉例說,就在9日朱曉玫音樂會前一天,將在上交音樂廳亮相的鋼琴家穆雷·佩拉亞“也是一個偉大的鋼琴家,藝術水準決不在朱曉玫之下。”
此外,任海杰表示,《哥德堡變奏曲》長達六七十分鐘,基本上沒有什么炫技的地方,重在內涵,是一首“彈也難,聽也難”的曲子,“不是一下子能打動你的”,如果有跟風者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或為了聽技巧去聽這場音樂會可能會失望。任海杰認為,去聽這場音樂會恐怕還需要聽眾做做功課、調整好心情。
而李嚴歡也告訴記者,今年6月奧地利鋼琴家約爾格·德慕斯曾在上海音樂廳演奏過這首曲子,但把反復的部分都刪掉了,只用半小時就彈完了此曲。而另一位法國鋼琴家皮埃爾雖然曾在上海一場音樂會只彈一支《哥德堡變奏曲》,但那是面對鋼琴國際大師班專業觀眾的一場音樂會。因而朱曉玫這次音樂會現場究竟會如何,尚無法預料,“我認同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鋼琴家、音樂家。”李嚴歡說,但“現場音樂會也是最殘酷的”,鋼琴家和觀眾會不會產生一種共鳴、一種氣場,只有到了現場才知道。 本報記者 王劍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