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新聞
9月3日,廣州越秀區法院對兩度偷竊的家庭鋼琴教師呂某判處兩年管制、罰款3000元。
2009年3 月14日,呂某和朋友去酒吧聚會,在路上看見一輛車窗打開的車,車主正在睡覺,他便趁機將副駕駛位上的包拿走了(包內有人民幣1700元)。今年2月12 日凌晨4時,呂某與朋友在廣州一家酒家吃夜宵、喝酒時,盜取了朋友的朋友鄧某的LV手袋(內有人民幣10500元、iPhone4手機1部)。呂某兩次盜竊都是在酗酒之后。呂某說,父母要我練琴,其實我并不想練,父親去世了,我覺得生活沒什么意義。
在老師眼中,他天賦異稟,4歲學琴,在首屆沈陽兒童鋼琴比賽中,一舉奪得第二名,當時的第一名是郎朗;在女導演眼中,他曾是榜樣,10歲出頭考入中央音樂學院附小,他的學琴故事被拍成紀錄片;在家人眼中,他曾是驕傲,17歲赴德深造,曾在德國魏瑪,烏克蘭的奧德薩,中國北京、沈陽等地舉辦個人獨奏音樂會。
而在公眾視線消失2年后,9月5日,這位來自沈陽的鋼琴王子再次登上國內各大報端,隨著廣州越秀區法院的一紙判決,小呂原本華麗的人生軌跡因盜竊被徹底改變。究竟是什么,讓他走上了一條悔恨路?沈陽晚報記者獨家采訪了他的鋼琴啟蒙老師,還原了這位昔日鋼琴才子的成長歷程。
少年得志,鋼琴天賦不遜郎朗
如今已從高校退休的郝教授是小呂的啟蒙老師。當從記者口中得知這個驚人的消息后,郝教授沉默許久。真是太可惜了,我非常的惋惜。郝教授告訴記者,小呂從4歲開始,跟她學習鋼琴,每周一堂課,6年來風雨無阻,而在她教過的眾多學生中,小呂的先天條件是最好的,別的孩子在琴凳上坐一會就坐不住了,但他學多長時間都能坐得住。
在郝教授看來,那時的小呂是一個非常好的孩子,并且很上心,每次讓他記住的要領,下一次都能做出來,雖然有時淘氣、好動,但這都很正常。
郝教授表示,由于小呂又聰明又學得好,她每次上課都給他開小灶,別的孩子一堂課是50分鐘,但小呂的一堂課則是1個小時、1個半小時甚至更長,為了不讓別的學生說她偏心,她每次都讓小呂留到最后一個彈。
無論是從天分還是從樂感來看,那時的小呂都不遜于同時期的郎朗。郝教授回憶,小呂和郎朗是通過比賽認識的,郎朗比他大一歲,在首屆沈陽兒童鋼琴比賽中,小呂奪取第二名,而第一名是郎朗。
出國留學,脫韁之馬偏離軌道
郝教授表示,小呂在10歲時與郎朗一同考入中央音樂學院附屬小學,此后,雖然母子一起到北京繼續深造,但出于信任,小呂的媽媽經常和她通電話,匯報小呂的學習近況。
對于小呂走到今天這一步,郝教授認為,這與他在中央音樂學院附小發生的一件事密不可分,當時因為犯了錯誤,他被學校從公費生變成自費生,一年學費要花好幾萬,小呂的父母認為學費太貴,還不如讓他出國深造,于是就把他送往德國留學。
在郝教授看來,如果當時不出國的話,如今或許會是另一個結果。
郝教授表示,由于媽媽不能陪同前往,小呂便一個人去了魏瑪李斯特音樂學院深造,一直按照父母所安排的軌跡走的他,忽然束縛全都消失了,他像斷線的風箏,開始脫離軌跡,生活方式發生了很大改變,開始講究穿戴,好交朋友,經常去迪廳玩,深夜不歸。此外,他的性情也開始大變,脾氣暴躁,常和別人爭吵,思維時常出現混亂,做事沖動不計后果,但事后又常沮喪、后悔。
記者了解到,面對其不太正常的行為,小呂的母親不得不將其送到沈陽的一家心理衛生醫院就醫,經診斷為躁狂癥。
再度輝煌,曾回沈陽辦專場音樂會
讓郝教授略感欣慰的是,回國后,小呂進入廣州星海音樂學院就讀,并被保送攻讀研究生,在校期間多次獲得國內外大獎。其中,包括2004年獲得第四屆中國音樂金鐘獎鋼琴比賽銅獎,2005年獲得香港亞洲鋼琴公開賽第三名,2006年獲得第三屆烏克蘭吉列爾斯國際鋼琴比賽第四名。而含金量最高的當屬第三屆烏克蘭吉列爾斯國際鋼琴比賽第四名。當時世界各國報名的選手有200人,最后入圍的只有42人,經過三輪比賽后僅10人進入了決賽,此時,亞洲選手只剩小呂一人。
郝教授告訴記者,他最后一次看見小呂是在2008年,當時,他在遼寧大劇院舉辦了一場專場音樂會,這是他父親最大的愿望。在音樂會上,他與觀眾分享了李斯特的《第一鋼琴協奏曲》、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肖邦的《諧謔曲》,以及《我要生活在美夢中》、《燦爛與歡愉》、《姑娘的秋波》等經典曲目。沈陽音樂學院青年交響樂團為他演奏的兩首鋼琴協奏曲擔任協奏任務。
曾感動他人,紀錄片導演深表惋惜
一個工薪階層的家庭,一對熱愛音樂的夫妻,他們把曾經的夢想寄托在了兒子身上。郝教授告訴記者,和很多望子成龍的家長一樣,小呂的父母對兒子寄予了巨大的期望,為了讓兒子專心學好鋼琴,他的媽媽辭掉工作,一直陪伴兒子走南闖北,就連上廁所都看著。而他的父親則不得不放棄更適合自己的工會工作,成了一個專跑銷售的掙錢機器。整整9年間,這個常年天各一方的家庭幾乎傾其所有,直到小呂到國外留學后,這對疲憊的夫妻才回到沈陽家中。
對此,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女導演韓君倩深受感動,從1998年1月開始,在長達五年的時間里,追蹤拍攝上萬尺紀錄膠片,最后制作了一部近100分鐘反映小呂成長過程的紀錄片《鋼琴夢》。《鋼琴夢》獲中國電影第八屆華表獎優秀紀錄片獎和中國電影第二十三屆金雞獎的最佳紀錄片獎,從此,小呂的故事也打動了許許多多觀眾的心。
當天,記者輾轉聯系上了《鋼琴夢》的導演韓君倩,已經知曉小呂遭遇的韓導演并不愿多說,只是表示很惋惜。
其實,對于偷東西這件事,郝教授也曾有所耳聞,她認為,小呂走到今天這一步,關鍵還是自己的問題,他的心理有障礙。而最可悲的要屬他的媽媽,為了孩子辛苦了大半輩子,但最后卻沒有一個好結果。